第19章 禅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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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他下一句变得兴致盎然:“衣赏拉开让公子看看。”

    热帕子打着一圈又一圈儿,打得他心痒痒。

    奚容家里是什么样宫秋庭可知道,她能依靠的当然只有自己。

    禅房里没有炭火,比外面暖不到哪去,肌肤接触到冰冷的指尖,起了一小片疙瘩。

    世家入仕,让宫应玉官至中书令也才年近四十,一身齐紫长袍显得威风堂堂,贵气不凡,面上虽有岁月沧桑,也能窥见年轻时的俊美,并无久居上位压迫感,反而和善得很。

    奚容只瞧了一眼,那双眼睛确实和宫椋羽肖似。

    在他耳边一边抹着流不尽的泪珠肝肠寸断,一边说,说他若是走了之后自己就没了依傍,“奴婢也随您去了吧。”或许还会有这样的话。

    手下的人没搜干净那伙子山匪,其中一个藏了淬毒的小箭,小箭直朝大老爷而去,宫秋庭余光瞥见一丝锋芒,情急之下伸臂挡下才受了伤。

    虽然隔着人,他还是能一眼见到奚容面上显而易见的担忧,蹙着极好的两撇秀眉,朝他这边张望。

    之后又是好一番哄乱,贼窛想乘乱逃走,他拔剑枭下那偷袭匪寇的首级,才将人镇住,伤口很快发紫,离荥阳还有一个时辰的路,倒是淳业寺就在眼前了,只好就地医治。

    奚容擦完了去水盆里涤干净帕子,对上他琉璃色的眼,不明白:“奴婢为何要跑?”

    老人家一念起来是停不下来的,奚容虽然跟来了,但问候宫秋庭的病此际轮不到她来,就站在后头默默看着。

    宫秋庭的伤并不是剿匪所受,而是接到了大老爷宫成玉,在返程的路上遭了偷袭。

    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冒什么鬼念头,但见伤口敷了药,又听同玄方丈再说了一回,总算是舒了口气,接着就是训斥他不知轻重,明知是出门剿匪,却不穿甲胄云云。

    他想洗脸自然要有人伺候,又惯不爱用老夫人的女婢,才迈了一只脚的奚容就被叫住了。

    伤让宫秋庭的脸色有些苍白,似细绘的美人图经年失了色泽,却更见淡远深沉,风华矜贵,缥碧色宽袍因卧躺显得有些松垮,左手的袖子卷到了臂弯上,小臂缠上了纱布。

    怎么能让她如愿呢。

    他撩起眼儿来看她,眸光明灭潋滟,奚容避开他要吃人的眼神。

    看到她向来平静的眼瞳里泛起波澜,宫秋庭倒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重,最好重伤濒死了,听她哭出来才好。

    闻言大老爷才松了一口气,留宫秋庭在禅房中休息,自己与方丈同游话佛去了。

    此际被人团团围住,嘘寒问暖,一如既往地众星捧月,不须她担忧。

    宫秋庭微阖眼睑,睫羽又屏住了那琉璃眸子,又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状态,托着腮瞧她。

    宫秋庭的目光落在锁骨上,那几近模糊朱色的唇印上,艳红与柔白的对比,绮丽靡艳,像情郎留下了吻痕。

    可宫秋庭根本不和她辩,施施然抬起指尖,勾着她的腰带将人拉近坐下,灵活地解开了奚容衣领上的两粒扣子。

    奚容正准备默默退出去瞧瞧宫椋羽现下走到哪里了,就听见宫秋庭说道:“祖母,我想洗洗脸。”

    他的梨儿一身皆系于他。

    热巾很快将细瓷般的脸烘出了点颜色,

    不久后门外就传来稍显急促的脚步声,万嬷嬷忙忙地说:“主子小心些脚下。”

    宫秋庭要的可不是这句反问。

    冬日里寺庙会常备些热水,不须费时去烧水,她很快就把热水端了过来。

    奚容又细致地把伤口周围也擦了一圈。

    念头乱飞,手上倒不痛了。

    接着就是门被打开,他看到了祖母焦急关心的脸,出去乱逛的大老爷也被捉了回来。

    宫秋庭没想到这么巧祖母今日来礼佛,一群人挤进禅房里,最后进来的是奚容只能站在门口。

    奚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,低头看向别处:“公子,佛门净地,这般未免失礼。”

    但要想听她哭,也不是非得死了才行……

    她后悔了,就不该多余来看这一眼!

    她遽然一惊,寒玉相撞的动人声线让她听出催命符的感觉。

    她来淳业寺总不能是陪老夫人来的,定是跟着他大哥,刚刚明明是敷衍来看自己一眼,转头就要回头去找宫椋羽。

    在淳业寺后院的禅房里,同玄方丈已经提宫秋庭瞧过了,只道这毒那时采了山间毒草浸出来的,稀松平常,只要敷上药,很快就会没事了。

    见人无事,老夫人和宫成玉也有话说,屋中的人又呼啦啦全退了出去,只剩下了奚容和宫秋庭。

    她惊呼一声,想把领口抓紧却不能,眼睛又朝已然紧闭的门口看去。

    “刚刚想跑?”他问。

    奚容想要推他,却被稳稳反扣了手,整个人被带着压他更紧。